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球來就打,隨時上場 – 黃冠豪


採訪:陳昭淵  整理:好感度

自2009年成立以來,與眾多優秀的詞曲作者合作,我們接觸的每一位創作人都有其獨特的性格及創作觀點,藉此專欄,好感度要分享這些創作者各自的歷程及幕後不為人知的音樂故事。

         自學生樂團起步,擔任「洛客班」鍵盤手的黃冠豪,經歷過主流唱片圈的洗禮,從發片樂團意外成為眾多演唱會的樂手,除了現場表演,編曲作品亦發表於陳奕迅、張震嶽、徐佳瑩⋯⋯等多位歌手的專輯中,2019年擔任MC HotDog《廢物》專輯的製作人。從幕前到幕後,從搖滾到嘻哈,他的音樂旅程多元而精彩,並且一直都是現在進行式。


一切是從「路邊攤」開始

         還在世新大學時,冠豪和友人所組成的五人樂團「路邊攤」,以翻唱The Beatles的歌曲開始駐場演出,在創作歌曲陸續於比賽獲冠後,路邊攤也逐漸出現在音樂祭及各大Live House演出。 2000年左右是樂團熱潮發酵的年代,越來越多聽主流音樂的耳朵,將胃口轉向率直、熱血的樂團表演,除了音樂好聽,據說當年路邊攤演出時團員間的Talk Show非常好笑,以此獨特的個性與魅力擄獲不少樂迷的心,2003年簽入EMI旗下的伊世代唱片,成為陶喆的師弟,更名為洛客班(Rock Bang),發行了首張專輯。

         「那時候我們剛退伍沒多久,就被唱片公司簽了,」 冠豪形容那感覺像是拿到一張金彩券,「而且專輯製作人是林暐哲跟張震嶽,能和這些知名音樂人合作,我自己是很開心的。」 但除此之外,與唱片公司合作過程,卻面臨不少磨合與陣痛。 「比如改團名這件事,我們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不是很好,可是沒有辦法,必須妥協。」 畢竟是樂團,遇到團體大事要表決時,個人的意見只佔了五分之一,於是從團名到妝髮,從編曲到發片宣傳,現實的因素不斷襲來,讓他感覺一路都在疲於應對。 「而且回到我個人,我發現自己的個性不適合當所謂的Artist。」 不習慣站在幕前跟人家介紹自己,也不習慣當時自己的造型,覺得自己不屬於那個次元。 「但我還是很感激啦!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得到這張入場券,進入主流唱片圈。」

         當時專輯中的歌曲〈我想你的快樂是因為我〉廣受好評,搭配同志浪漫喜劇電影「十七歲的天空」成為主題曲,更是KTV的熱門點播夯歌,雖然有成功的合作,但回饋到團的效益不高,僅紅到電影和單曲,可能是團的商業成就不盡理想,也可能是唱片公司的人事異動,發完專輯沒多久洛客班就被解約了。


我想我的快樂是因為你

         「被解約後很低潮,大概三個月,我都不知道要幹嘛。」 當時還沒有智慧型手機,沒有網路社群,窩在家裡就像躲起來一樣。 「我房間有一把木吉他,那段時間我都會彈吉他唱歌,拿以前常聽的專輯來聽。」 於是他一邊思考:「我人生終於有機會做音樂,甚至有一張自己的CD,但我卻超級不開心,可是當我在聽以前喜歡的音樂、彈奏這個歌時,我超開心,這到底是為什麼?」 回到初衷,才發現最終能讓自己快樂的原因,依然是音樂,「作音樂很開心,但喜歡音樂並不代表一定要當藝人,這個產業有很多位置,藝人只是一個最顯著的目標,做音樂還有很多方式。」

         
除此之外,他也發現面對音樂工作有三個階段:1.喜歡音樂,作音樂很開心、2.有能力作音樂、3.所作的音樂能換來想要的結果。
「我那時候真的花很多時間去想這些事,然後我知道,可能我的Level只到第二點,而且我的能力也許只有30%」


意外之路,踏入不同的音樂領域

         為了支持生活,冠豪去TVBS上班,找了一個時間收入都相對穩定的職位,以音效師的身份為許多節目作聲音後製,前後大約做了五年。 「因為我以前是念世新廣電系的嘛,我就去找了一個像公務員上班族的工作,朝九晚五,然後周休二日。」 下班後的時間,他同時也陸續接了許多編曲的案子 「那時候剛好暐哲老師跟阿嶽都有一些編曲的案子找我。」

         
除了編曲的案子或製作,也慢慢開啟了Stage Session(巡迴演唱會)樂手的旅程。
「2005是很夢幻的一年,我印象很深刻是六月,我第一場做的Session就是阿嶽的演唱會。」 那時候本色音樂才剛開沒多久,張震嶽、熱狗的嘻哈版圖剛要擴張,「演唱會是在香港紅磡體育館,你知道嗎?完全嚇到,哇靠!小時候只有劉德華、郭富城那些港星會在紅勘開演唱會耶!那也是我第一次出國表演,台下是八千人。」 他語氣非常興奮地說。 「你知道嗎?嘉賓是楊乃文、陳奕迅!完全是這樣的規格,靠!太恐怖。」 在平日,他維持穩定的上班工作,週末的時間,或者有時要請假,讓生活切換至幾千幾萬人的演出現場。2005年底五月天Final Home「當我們永遠混在一起」演唱會要在中國的巡迴,「有天我上班接到一通電話,說小周老師(周恆毅,五月天的鍵盤手)推薦我幫他代班,那時候他們還說,也找了另一個吉他手叫張國璽(大笑),所以我跟國璽兩個人就去了上海。」 那是他第一次去中國,虹口足球場,四萬人的演唱會,結束後陸續巡迴各大城市。

         雖然當初自評做音樂的能力只有30%,但是當機會找上門時,他仍毫不遲疑地接下任務。 「不管事情會變成怎麼樣,我都不要以後再來後悔。雖然我失敗過一次,並不代表我一輩子要失敗!」 他眼神堅定地說著。 「我有一個原則:就是球來就打(錢來就幹,他私下是這麼說的~笑),只要我可以上球場,不管是什麼樣的局面,我不會站在那邊被三振,我就是要把球打出去。」 他也說「上天都會給人機會,但是你要把握,不要讓他就這樣子沒了。」

         
我們接著討論他從搖滾過渡到嘻哈的過程,冠豪說:
「我覺得音樂、藝術或各種東西,都不應該被標籤化,標籤化是商業的行為。」 他覺得重點是要回到音樂的本質,不論是什麼音樂類型,重要的是要讓人覺得開心,「嘻哈有些歌很兇,現場演出時真的很爽,台下幾千人在那邊比中指,有時候那種爽度,甚至超越了搖滾樂。」


音樂總監VS專輯製作人

         從編曲合作慢慢轉換到現場演出的音樂總監,「我對熱狗演出方面是非常了解的,我知道他需要什麼音樂跟什麼歌。」 談到音樂總監的特質,他說必須協調很多現場臨時、即時的狀況,同有兩個層面要去照顧「藝人的心情、觀眾的反應」,以專業且敏銳的技術解決現場各種不確定性,才能保持藝人的安全感、確保演出品質,同時需要依觀眾反應做臨場判斷,比如曲序或編曲的調整,「這些面向,我在跟五月天做巡迴的時候也學到很多。」

         相較於現場的一翻兩瞪眼,專輯製作有完全不一樣的特性「在錄音室裡,我們有很大的空間跟時間去溝通,做完後,還能回家聽過再想想,可以再翻案,經過更多討論、廣徵各方意見後,做細節修正,它是經過千錘百鍊的結果。」


只要上場,目標就是全壘打

         「我可能不是一個很厲害的音樂人,可是我想要當很久的音樂人。」 談到他的音樂之路,冠豪開始金句不斷的分享他的工作的心得與原則。他認為當年洛客班發片時,自己是抱持著暴發戶的心態,想要一夕爆紅,但成功只是金字塔頂端的少數,許多人看不見的是下面壯烈犧牲的多數。「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跟最好的準備、不要被自己的能力限制了想像。」 想要學習偶像「鈴木一郎」的精神:持續練習、培養續航能力,因為我們不曉得自己哪一天會上場,但是只要上場了,目標就是要擊出一支全壘打。

「感性的事情要用理性來解決」 做理性的規劃,拉長音樂事業的時間軸,譬如在三年、五年中,該有怎樣的安排讓自己的收入足夠維持生活之外,持續去做音樂,並且在做音樂的過程中感到開心,若不是這樣,會被很多因素影響對音樂的熱情,甚至陷入惡性循環,這是要非常小心的。

「準時是專業的表現」音樂是團隊合作,是團體戰,千萬不要因為自己的不守時造成別人的困擾,不守時的人,即使能力再好也很難跟別人合作。


最浪漫的事

         在一片理性的洗禮後,我們想問問,在音樂路上如此理性分析的他,為音樂做過最浪漫的事是什麼?他沈思許久,露出笑容、語氣堅定,像在宣誓一般地說:「我能為音樂做最浪漫的事情,就是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做它!」

         2020上半年因為疫情無法去各地巡演,利用這樣的機會在家寫歌,享受另一種沉醉於音樂的樂趣,即便轉換身份,一直堅持走在音樂路上的黃冠豪,還有更多的面相讓我們去發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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